又消失在了空旷的大堂之中。
空旷的厅堂,木然的朱柱。
曹丕原本以为富丽堂皇的邺城铜雀,此刻宛如被虫蛀空的梁木,轻轻一碰就簌簌掉渣。
『都是你们!都是你们这些庸才!这些庸才!误我,误我啊!』
寅时的更漏声里,夏侯尚的从弟夏侯儒踉跄而进,拜倒在堂下。
『世子!邯郸……邯郸粮道被劫!』
他铠甲上还粘着麦麸和尘土,脸上和手臂上还有血迹。
『骠骑骑兵来的得太快……』夏侯儒低头,『末将,末将愿再领死士……』
谁能想到在冀州内部,也会碰到骠骑骑兵?
邺城人口众多,每日消耗也是很大,加上这一段时间来粮价飙升,许多商家干脆就是囤积居奇,捂着粮草不卖,引得这粮食的价格几乎每日都在飙升。
原本这邯郸的粮草,若是能够运到邺城来,多少可以缓和一下粮价的飞速上涨。可是谁能想到,竟然被截了!
『废物!』曹丕突然掀翻案几,玉镇纸砸中夏侯儒的眉骨,顿时就破了口子,鲜血溢出,『三千斛军粮都护不住,还有脸称夏侯铁骑?废物!!』
『夏侯!夏侯!』曹丕咬着牙,死死的盯着夏侯儒,『某父子对夏侯氏不薄!可是看看!你们夏侯都干了些什么?!北面逃了个夏侯!西进死了个夏侯!好不容易我父亲打下了河东,却又降了个夏侯!连现在让你个夏侯运输粮草,都能被截了!好个夏侯,好个夏侯!』
夏侯儒不敢回应,只能是连连叩首。
眉骨处的鲜血淋漓而下。
虽然说战场上的消息,夏侯儒也多少听闻了一些,但是这些消息毕竟在传递的过程当中会有一些失真,使得夏侯儒也不太能清楚曹丕所说的那些是不是事实的真相。
但是不管怎么说,他这一次的押运粮草是失败了。
『滚出去!』
曹丕甩袖时带倒青铜雁鱼灯,滚烫的蜡油泼在夏侯儒手背上,头顶处。
如火灼心。
夏侯儒不敢多言,躬身而退。
深暗夜色之中,夏侯儒回到了自己的住所,沉默着,解下了头盔,颓废的坐下。
眉骨之处的鲜血,已经凝固,但是依旧刺痛。
如针扎入内心。
他望着沉闷的黑夜,突然明白为何曹纯将军宁肯战死沙场,也不愿意回来。
夜风之中,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些歌舞的声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