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路,以及身边同样疲惫不堪、眼中带着恐惧和麻木的士兵,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苦。他蹲下身,想扶起那个腹部重伤、肠子外露的刘二,手却颤抖着无法触碰那可怕的伤口。
『屯长……救……救我……』刘二眼神涣散,微弱地呻吟着,手无力地抓着张屯长冰冷的皮甲。
就在这时,一名浑身湿透、脸色铁青的军侯带着两名亲兵,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浆走了过来。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惨状,眉头紧锁,眼神却异常冰冷。
『张屯!还磨蹭什么?!荀参军严令!务必死死咬住司马懿!贻误战机,你我十个脑袋都不够砍!』军侯的声音嘶哑而严厉,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。
他并没有直接下达『抛弃伤兵』这样具体的命令,但那冰冷的眼神和强调『军令如山』、『贻误战机』的措辞,已经清晰地传递了意图……
必须轻装前进,不能为累赘所拖累!
出了问题,责任在你们这些执行者身上!
张屯长身体一僵,痛苦地闭上了眼睛。他知道军侯也只是压力的传递者,上面还有更高的军官,最终的压力来自于中军的荀恽,甚至远在谋划的荀彧。
这就是大汉山东所习惯的制度,上层制定宏大的战略目标,下达不容置疑的军令。中层军官负责传达和督促,他们往往只对命令本身负责,对如何完成命令的具体困难视而不见,或者将压力原封不动地转嫁给底层。而底层军官和士兵,则成为执行这冰冷命令的直接操刀手和牺牲品。
为了大局,个体的牺牲被视为必要的代价,无人关心这代价是否合理,过程是否痛苦。
没有解释,没有补偿。
每一次的迟到都在尽力讴歌,但是每一次都不会说还有多少人依旧在迟到的路上。
『对不住了……兄弟……』
张屯长猛地睁开眼,眼中已是一片通红的血丝,声音哽咽却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厉,『把他们……抬到……抬到那边的岩石后面去!』
他避开了刘二绝望的目光,也避开了其他伤兵哀求的眼神。他甚至都不敢明说『丢下』,只能用『抬到岩石后面』这样自欺欺人的话来掩饰。
几个没有负伤的曹军兵卒,默默地、近乎粗暴地抬起那些无法行动的伤兵,深一脚浅一脚地将他们拖拽、安置到山道边缘一处岩石后面。
动作间难免牵扯伤口,引发更凄厉的惨叫。
没有人留下来照料他们,留给他们的,顶多就是一两个同样被雨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