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吓得浑身发软,总觉得刀下亡魂都被招来了。」
「天明后,我被抓来掩埋尸体。匈奴兵多为背后中创,可见王师天威。」
「匈奴人把所有船都搜集起来,一把火烧了。我家打鱼的船被藏起来了,后半夜听到芦苇荡中有动静,便偷偷过去看,结果被上岸的王师斥候抓住了,他们逼着我划船去南岸,接人渡河。说是有一解粮的赏赐,到最后也没见到。」
「战后有匈奴兵藏过来,被我父一锄头砸死。天明后说有赏赐,可拿匈奴首级换钱,
我父去后被端了一脚,首级也被抢走了。」
众人七嘴八舌,说了好大一通,邵勋甚是无语。
遮马堤之战还有如此之多的视角,回想起来,感慨颇多。
曾经的战场已经长满了青青的麦苗,尸体腐烂在田间,为农作物供应着养分。
可过了这些年,谁还能想到那一晚,数千将土毅然渡河的决绝?谁能忆起,大雨下壮怀激烈的呐喊,以及黑沉沉的雨幕中冷酷无情的捅刺?
惊雷之下,敌我双方撞在一起,进发出的情绪几乎能把人点燃。
俱往矣!
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,当年的将士们尽到了自己的责任,给了匈奴人耻辱性的失败。
时过境迁,如果他们还活着,或许可以在某个冬天,看着围坐在炉边的儿孙们,自豪地说一句当年我怎么怎么—
「一人赐绢两匹。」邵勋招了招手,吩咐道。
亲兵们很快搬来了绢帛,挨个分发下去,众人自然千恩万谢。
「大战过去这么多年了,你们过得如何?」邵勋问道。
众人你看我我看你,最后推出了一人。
此人行了一礼,道:「陛下,我等各家都授田了,而今自耕自食,赋役也不重,比当年好太多了。」
「好啊。」邵勋高兴道:「耕作之余,可还有旁的营生?」
「在河滩边放羊,产些乳酪,有人过来收的。」
「除此之外呢?」
「野王、河阳总有人起屋,若闲着没事,就去为他们佣作,赚些钱贴补家用。」
「可有家口甚多,向外迁徙者?」
「去年有几对小夫妻结伴去了洛阳,说要西行高昌,那边授田。今年没听说。」
「为何没有了?」
「没人给钱。人去了西域,总要给家里一点钱吧。」
邵勋点了点头,道:「若实在过不下去,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