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是无能,你是太有能了,长袖善舞,谁都不想得罪。”
“都怕事成这样了,还贪恋官位作甚?”
“但凡要点脸皮的同僚,都早早致仕了。”
周有光连连告饶:“沈部堂误会下官了,实在基层千头万绪,一团乱麻,不敢逞一时意气横冲直撞!”
眼见沈鲤无动于衷,他干脆咬牙和盘托出:“沈部堂!兖州各县,牵扯众多。”
“田亩非属一人,多为村社、全族之共有,经过包纳、悬挂、诡寄等名目混杂属权,义庄、庙产、官田、学田,背后几乎都是大户、豪右、官绅、王府交替持有。”
“譬如前日经过那处万亩良田,同时是天下世家的祭田,超品大员的族产,宗亲国戚的宗产!”
“一如眼前大小亩之事,都是天上人的坐骑,便是孙行者,又奈之如何?”
知县李实馨,在一旁听得心有戚戚,连连叹息。
兵备道宋应昌面色铁青,一副“惹不起他们难道就敢愚弄我”的恼怒模样。
恰在这时,主事官腋下夹着鱼鳞册匆匆而来。
左右为其让开一条路。
主事官到得沈鲤近前,略微平复气息后,语速极快地汇报复核结果:“部堂,泗水县复核毕。”
“泗水县鱼鳞册计地共二十七万余亩,抽查鱼鳞册在册地二万七千亩,实核有三万七千七百一十八亩!”
知县李实馨听罢,擦了擦额头大汗,大呼侥幸。
误差正正好好未达四成!
虽已然到不职的范畴了,但情节一般,至多只作警告以及罚俸——这是巡田衙门颁布的明令,分档赏罚。
当然,他是过关了,知府可就惨了,三县之地,从三成九到七成二的误差,无一合格,恐怕官位难保。
周有光伏地哽咽,再度连连祈求。
沈鲤目光淡淡,扫过一脸后怕的知县李实馨,以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知府周有光。
最后与宋应昌温声吩咐道:“宋兵备,兖州知府周有光,阳奉阴违,渎职不事,劳烦将其下狱。”
宋应昌早就蠢动,但此刻闻言颇有些意外。
按照巡田的明令,虽然周有光不职,但至多削为庶民,没想到竟然要下狱。
但他只犹豫了片刻,还是咬牙招呼左右:“来人!扒了他的官服,送去按察司大牢!”
周有光霍然抬头。
他着实没想到,自己姿态都低到这个份上,这些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