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是溺毙之人抓住最后的稻草。
冰冷的暗河水浸透衣衫,直至没过口鼻,刺骨的寒意几乎冻结了血液。
而在如此处境之下,范宁还要拼了命地回忆图卷上的记忆碎片。
稍有错乱断档,便会进入一条走不完的岔路!
不论如何,也要将南希安全送达水面。
范宁强迫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,他回忆着刚才最后跃下时分所听到的那段乐章,其中有一条悠扬又美好的旋律给予了他莫大的支撑——充满理想化的乌托邦似的表达,比自己一直以来所认为的“神性良知”道德准则,它似乎更完备,更具备着实然的多重意义
想着想着,还是感到一阵窒息的眩晕,无可避免的生理性痛楚。
在这种平静地、无可发出一言的巨大痛苦中,范宁神智逐渐走向涣散,他勉强维持着灵台中的一丝清明,一手拽住后方的南希,一手顺着一侧石壁拼命摸索感受着。
“乌托邦式”的旋律逐渐转变为了充满死寂的众赞歌式片段,管组、弦乐组和木管组依次出现由八度大跳所引领的引子材料,就连终章中那些诡异的琶音碎片也渐渐变弱、变静
这片乐思的空间整体变得荒芜起来,就在范宁意识即将模糊消散之际,前方黑暗中,忽然再次响起了那清旷飘渺的“叮铃~叮铃~”声。
牛铃?
这里,怎么会有牛铃?
音乐又一次跌入了一个丢失动力的“幻境段落”,但低音提琴中V级音-I级音的交替,又让范宁的思绪莫名带上了一丝躁动和旖旎。
他莫名联想起了自己的《第三交响曲》“夏日正午之梦”终章结尾,那象征天国之门打开的定音鼓敲击声。
第六乐章“爱告诉我”?
天国之门的开启也不一定是纯粹的神圣,另一重含义或者关于“旋火之门”,又称“狂喜之门”。
抑或关于那个巴洛克术语“Ecstasy”。
黑暗的水流前方竟然出现了白茫茫的雾气。
咸腥味,海浪声,沙哑的水鸟在叫,女孩子们嘻嘻哈哈地笑着。
太阳打在留有足印的白色沙滩上,照得人睁不开眼,大海用短浪抽打着岸边,棉花糖般的云朵被风吹拂,如鸟雀飞快地掠过湛蓝的长空。
“喂,我说,这就是你最想带我们来玩的地方吧。”罗伊一拢长发,佯怒笑道。
“当然,你看他兴奋的样子。”琼回头看了一眼,不小心踢翻了脚边的凉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