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女子一旦出阁,这辈子的路便定了,终究要自己心甘情愿才好。可你该知晓,生在陆家,享了这泼天的荣华,便要担起相应的责任。有些事,身为陆家嫡女,怕是由不得你推脱。"
这话入耳,陆茵脸上的血色霎时褪了几分,忙抬声道:"我并非要推卸!我知道不能任性妄为,只是......只是一想到真要做那太子妃,我怕我......我担不起啊......"
话说到最后,声音已带上了几分发颤,方才燃起的那点希冀,似又被这沉甸甸的家族责任压得喘不过气来,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,指节都泛了白。
一旁陆萱忽然浅浅笑了,抬手拢了拢鬓边碎发,语调轻快地打破这沉郁:“同是陆家女儿,我是姨娘所出,这辈子能选的路本就窄些。说句不知羞的话,若这般天大的机缘能落在我头上,怕是夜里都要笑醒的。”
陆茵被她这话噎了噎,张了张嘴,终是化作一声轻喟。
陆菀看向陆萱的目光里带着几分赞许,陈稚鱼道出了她的心声:“陆家女儿自小便站得高些,有向上的心也是常情。这世间活人,谁不是在争在求?阿萱肯坦诚心意,反而可贵,没什么可羞的。”
陆萱闻言便是一怔,指尖捏着茶盏的力道松了松。她晓得自己那些心思太过张扬,与庶女身份不符,尤其经了些事,早将棱角磨平了许多,凡事都学着藏几分。
今日不过是姐妹聚首,一时兴起将心里话当玩笑说了,原以为会落个“不知天高地厚”的评断,没承想竟得了这般正向的话,心头顿时像被暖炉烘着,丝丝缕缕都透着轻快。
陆茵坐在那里,看着陆萱眼里明晃晃的亮色,忽的抬手捂住了脸,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,满是沮丧:“是我不好。这般瞻前顾后,连点世家贵女的气度都没了。”
“傻话。”陆菀伸手拍了拍她手背,语气温缓却带着分量,“夸阿萱,并非要将你比下去。你二人性子不同,境遇也有别,何苦拿旁人的心思来苛责自己?”
陆茵听着这些宽慰的话,心里并没有好受很多,怔忡着不知在想着什么。
窗外的风卷着残雪掠过檐角,发出细碎的声响,屋内的炭火噼啪爆了个火星,映得众人脸上明暗不定。
陆萱端起茶盏抿了一口,茶气氤氲里,她望着陆茵泛红的眼尾,心里那点雀跃渐渐淡了,反倒生出些说不清的滋味来——原来同是求不得,有人求的是攀高枝的风光,有人怕的却是高处不胜寒的孤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