吹过,麦穗沙沙作响。张明看着方稷,看着这个他从小又羡慕又讨厌的人,小时候羡慕他有个好大哥,但小时候张明还能安慰自己,自己虽然没有那么帅气的大哥,但是自己比方稷优秀,但是他回国后,却知道方稷这个他觉得没什么存在感的人,竟然变的万众瞩目。
"还记得咱们大院后墙那棵枣树吗?"方稷突然问。
张明一怔。十二岁的记忆突然鲜活起来:两个少年为争最后那颗枣子大打出手,结果枣子掉进下水道,谁也没吃着。
"后来老园丁告诉我们,"方稷弯腰抓起把土,任其在指缝间流淌,"同一棵树的果子,向阳那面甜,背阴那面酸。"他抬头直视张明,"我们都没错,只是看得不够全面。"
张明胸口剧烈起伏。
他想起父亲书柜里那本被翻烂的《齐民要术》,扉页上有方稷父亲题的"兼容并蓄";想起留学时导师说"真理像钻石,每个切面都闪光";甚至想起魏建业那包可耻的工业盐...
"张明,"方稷突然递来一株麦苗,根系上沾着晶莹的菌丝,"固氮菌的事,正想找你商量。你在康奈尔做过微生物,能不能..."
麦苗在风中轻轻摇晃。张明看着那些缠绕在根须上的淡蓝色菌丝,忽然意识到——这可能是世界上第一株在盐碱地自然生成的固氮菌群。而方稷,而方稷竟然要和他分享荣誉。
"为什么?"张明声音嘶哑,"我处处针对你,你为什么还..."
"因为八亿农民等不起。"方稷把麦苗塞进他手里,"搞科研的人,眼里应该只有真理,没有私仇。"
麦苗根系传来微微的湿润感。张明突然看清了自己的可笑——他把方稷当成假想敌,而对方眼里始终只有那片需要改良的土地。
远处传来王铁牛粗犷的吆喝:"方工!炊事班蒸了新麦馍!"几个退伍兵挥舞着军用水壶,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
方稷转身应了一声,又回头看向张明:"饿不饿?新麦子磨的面,虽然比不上进口面包..."
张明站在原地,手里的麦苗和报告一样重。他突然扯下领带,金丝眼镜也被摘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