界是没法发声的,每当范宁将南国投影收回手腕上的花束徽记内,她的意识都会丧失,直至下次种下投影时,突兀地过渡衔接。
但现在她竟然在范宁的脑海里竭力发出了一丝声音,只能说明这个异变实在太恐怖骇人,已经威胁到了那一丝所剩无几的潜意识了。
“历史长河!?.不是以前了.这里面已经面目全非.你怎么还敢这里面.全是活跃你这是要准备”
琼传达出来的念头很艰难,跳跃断裂,如同梦呓,但“劝告踩停”的意思仍十分强烈。
可范宁全然没有理会背后的异变,更进一步,将自己的神智与认知彻底窥探进了表皮之下、水流之中。
世界忽然从诡异的喧嚣落入另一种诡异的寂静。
“的确,竟然成了这个样子”他在轻叹。
这里既是世界表皮的下方,也是曾经移涌层的外沿,即与抵达核心的方向“荒原→环山→盆地→辉塔”完全相反的另一方向——荒原更外面的悬崖、瀑布与无限漂流的下方水流。
所有窥见世界意志的有知者只能向核心求索,无人敢反向涉足这里,这里是纯粹无意义的禁忌的虚空。
而且,以上只是曾经的情况。
现在就连移涌和梦境本身都已崩坏,和醒时世界粘连成了一团腐烂的结缔组织,移涌外沿和下方的历史长河自然也面目全非了。
长河的上下游、干支流、左右岸关系不再,放眼望去只是无数个腐臭的水坑水潭,各自倒映着绿色月亮的褶皱,再彼此以扭曲细小的血管连接、蜷曲、折迭,如同一整条黑暗而沉重的带子自我成团。
连历史本身都已破碎,何谈去打捞长河中破碎的执念与人?这一目的连同它本身的性质一样同属禁忌和虚无,但范宁永远记得自己曾经作出过的承诺、发出过的夙愿。
“我会带着你们的投影继续寻找答案,直到有一天在漂流的长河中将你们重新拾起。”
他向前迈动着步子,仍凭眼前“水潭”中的腐败漂浮之物,浸没了自己的裤腿与双膝。
“我心中感到天堂般的困倦,去那圣墓的朝圣之旅曾经那么遥远,使我疲惫,十字架沉重不堪。”
“晶莹的波浪,非寻常的感官所能听见,涌入坟塚幽喑的腹地,尘世的潮水在坟脚冒出”
那首“入夜的管弦乐”已经止息了,渐渐地,随着范宁前行,音乐的色彩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。
之前很长一段时间,范宁是一直无法明确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