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响。
沈溯最后一次触摸生物膜契约时,十七个文明的图腾已经完全融合。人类的双螺旋缠绕着硅基的液态金属链,光族的光波纹路里嵌着机械族的齿轮,最外层包裹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膜,像婴儿的胎膜。女儿沈星用蜡笔在胎膜上画的笑脸正在褪色,颜料渗入薄膜的瞬间,整个议会大厅突然剧烈震颤——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震动,而是某种意识层面的共鸣,像无数个婴儿同时在耳蜗里发出的咿呀声。
地球的信号在三天后中断。
沈溯站在议会大厅的星图前,看着代表地球的光点逐渐黯淡。十六个文明的修复工作已经展开,硅基长老用液态金属重塑了母星的儿童房,光族议员将逆向播放的摇篮曲重新谱写成成长的旋律,只有机械族还在犹豫——他们的工厂里,那些刻着乳牙凹槽的芯片正在自动删除数据,屏幕上不断跳出一行字:“删除好奇心会导致文明绝育”。
“爸爸,地球是不是在躲猫猫?”沈星举着从档案室找到的旧报纸,报纸上“哈勃望远镜发现未知星云”的标题已经模糊,但边缘的青色粉末依然清晰。她把报纸贴在星图上,地球的光点竟短暂地亮了一下。
沈溯的终端突然收到一条来自地球的延迟信息,发送时间显示是静默场崩溃的前一刻。信息是一段音频,母亲临终前的呼吸声里混着某种规律的敲击声——他用星际通用频率解码后,得到一句惊人的话:“摇篮曲的真正作用,是给宇宙催产。”
这时,阳台的晾衣绳再次断裂。小熊连体衣飘落的瞬间,沈溯看见布料内侧印着无数细小的脚印,那些脚印正顺着空气爬向星图,在地球光点旁组成一个缩小的议会大厅模型。模型里,所有文明的代表都长着婴儿的脸,包括他自己。
“原来我们都在宇宙的子宫里。”沈溯喃喃自语时,女儿突然指着自己的口腔:“爸爸你看,新牙又掉了。”
那颗泛着青光的乳牙落在沈溯掌心,表面浮现出地球的全息影像—— continents正在变成婴儿的五官,太平洋的洋流是流淌的口水,而南极的冰盖,正像乳牙一样松动、脱落。影像的最后,母亲年轻时的身影出现在珠穆朗玛峰顶端,她举起装着青色粉末的玻璃瓶,对着星空轻轻摇晃,粉末在空中凝成一行字:“该出生了。”
十六个文明的联合舰队出发时,沈星的影子开始频繁脱离本体。
那影子不再是漆黑粘稠的形态,而是变得透明,像被阳光晒薄的蝉翼。它会在沈溯研究星图时,在桌面上拼出地球的轮廓;会在硅基